箭寻找一个靶并不容易:即使可以很快确定现在的靶是什么,也会因为微妙的空气而改变了结果。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支箭被射出这个状态。这样的话,箭如果不抵达什么目的地,它是不会停下来的。无论是它最初希望抵达的目的地还是最终希望抵达的目的地。

  沿着常丰街一直走,就能慢慢地从东栅走入南栅的范围。道两旁可以看见一些小店,这些店大多没有商业化的感觉,可以看出是这里的居民随意摆一些东西出来,既卖些什么给游客也卖些什么邻里。这里的店家大多都不招徕顾客,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从中穿过也没有拦下的想法;在常丰街的时候,还有一些商店的店家会挥着他的扇子,若有若无的招徕一下顾客。不过这样的招徕大概是不针对我的:散客很难在这些饭店落座,即便落座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在这些散漫的店铺中,极力劝说我购买些什么的,只是酒庄。店家看见我路过,就立刻站起的,一边吆喝着,一边用竹勺子打算从酒缸里捞出酒来。一边还说着这个酒哪里哪里好,我只能笑着挥了挥手,小声说医嘱不让喝酒,才能慢慢从她面前逃出去。可能喝酒这个事情不在乎人多人少吧。

  这样的街道,最适合一个人闲逛。常丰街继续往南走,就进入了南栅部分。南栅贴着非旅游景点的告示,大概是让一些游客为了不失望不要迈入这里。南栅大部分都是居民区,其房门大多紧闭着。许多家门上贴着一些铭牌,例如“学习家庭”、“党员之家”等等。偶尔看见一面开着的窗户,能从其中听到漏出来的电视机的声音,透过这些窗户,能看见里面坐着的老人和一些别的物件。我一边对这些好奇,一边觉该不妥,所以只瞥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即使是这样的居民区,也有一些对游客开放的店铺。这里大多都是咖啡厅了,特意挑在这样僻静却风景不缺的角落,确实是不错的选择。走着走着不免遇到一些其他三三两两的游客和我一般在其中穿行,这些游客偶尔会有些谈笑着的。如果他们说的是一些关于风俗的事情,我就侧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其中几个游人对着房屋的墙面大加品评,看样子是发现了什么独特的砖,并说着这些是大富大贵才用得起的砖之类的话。待他们离开那片承受了巨大称赞的墙面的时候,我往那边走了几步,看见在一片白墙的楞上,脱落了几块漆;几块砖从这个缺口中露出了样貌,这些砖中间有一两块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这让它们与众不同起来。

  南栅是沿着一条河的,这让穿行其间的时候,能时不时地看见旁边的河流和河流的对面。一条算作宽阔的河面在中央横卧。对面的房屋零零星星,墙壁上趴着绿色的植物,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看起来大多没有居民了。每走一段可以看见一座小桥,顺着小桥下的河流可以看见更加开阔的画面。也许是一些小道,或许是通往大路的房屋,再往那边走就走到了主干道上。如果尝试着走其中一个小道,应该会走到某家人的菜园子里,看见菜藤子接的已经变紫但体型尚小的茄子,或者一些垂着的海椒。再往前,路就会逐渐地变窄,漫生的杂草遮掩了道路,这就是回头的时候了。

  对于这样的小道展开了一两次探索之后,也就丧失了趣味,便回到最初走的那条沿河的大道来。这里也到了南栅的尽头,蜿蜒的被木屋围上的小路也快到了尽头。看样子天色也不早了,想着今日的探索或有些收获,于是从这里折回了房间。一路上本来开着的店铺也打烊了不少,在我来时热情地招徕我的酒馆现在也宁静地呆在一旁。开着的几家饭馆,也没有什么顾客。

  回到住处,这次没有看见老板,就径直回到了房间。外面的街道暗了下来,咖啡馆温柔的黄光还投在外面。

  在这样慵懒的时候,我总以为我可以睡到九点及以后这样更加晚的时间,却发现无论我在哪里都在七八点的时候就完全进入了清醒。这应该称得上怪事,在前些忙碌的时候,天天都得睡到九点十点而嫌不足,这就是劳累的结果吗?现日清闲下来,反而多出了不少可以支配的时间。这时间正好,于是我动身前往东栅。

  东栅的景色算不上独特,和常丰街非常相似。期间穿插着一些小型的博物馆或者称为陈列馆的东西,展示着一些江南风格的东西,例如木雕或者木床。这些东西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也已经参观过了,不过上次实在是人流量大了不少,河边窄小的街道显得非常逼仄。博物馆里更是摩肩接踵,大概是没有兴趣端详一番。这一次则不然,一个房间里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游客,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展品可以大加赞赏地看个过瘾。

  但凡这种时候,就容易遇到一些外出游玩的游人,或者一个的或者两个的,会拿着自己的手机凑过来请帮忙拍照。我记得其中一个和我一样独自晃荡的游人,把手机递给我请我拍照。我拍完递给她的时候,问拍得如何、需不需要重新拍之类的,她还没有看到画面的时候就笑着说可以可以,取回了手机然后立刻离开了我的视线。她究竟是怕我呢还是怕这个安静的时间呢。

  期间遇到婚俗馆之类的地方,不免联想到三弟最近的一些事情。神神秘秘地策划来沪的事情,我想或许是Propose之类的事情,但想着这样也太激进了一些;另一方面似乎这个年纪距离法定允许的时候也近了,倒不如说是我太保守。总之很快就能知道了。我瞥了一眼婚俗馆中间的泥塑(或者什么别的材料)的一对新人,生命就是这样才传承下来的,文化也是。

  东栅里走得颇为悠闲,但好像又没有能让我久久驻足的东西。走马观花式的看完了这里面的博物馆和木心的旧居,再吃上一些这里的小吃,在中午来到之前我就离开了这里前去找中午的伙食。

  午饭饭馆的附近是一个戏台子。戏台子三四米高,在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尚未开始工作,只是在门前挂着今天演出的时间表;这个时候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始唱戏了。戏台子下是一些三三两两的游客,有的坐在广场的凉亭下,有的就站在那里拍照,有说有笑的,大概真正在听戏的人屈指可数。我看着台上的一两位演员,他们身着繁复的装束和厚重的妆容,在上面唱着戏。

  我一边揣摩着他们是否觉着热,一边想起了数日前和H争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问题。看样子H争辩的出发点是国民纳税钱的分配问题,即国民纳税资金是否应当用于非遗保护。文化多样性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难以言明的,这样显得我这样的务虚人士的辩驳相当的无力。

  然后我从戏台子下走过,回到了常丰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