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给人留下的初始印象并不很好。在住处的附近没看见方便的超市，也没有显眼的早餐店（后面发现是我眼力不够）。彻夜未眠往往代表第二天的精神很好，这是奇怪的现象但也是事实。

一

　　看起来睡得不好的不止我一个。三弟看起来是醒了，找我要了些被子，就又睡了过去。然而我也完全没有起床的想法，一直磨蹭到了约定的时间。一路上试图找一些食物，但什么也没有找到，就上了地铁。这条地铁站修的位置很奇怪，也很不方便。远远地能看见北航的校名。这样的风貌大概就是之后自己五年呆的地方了，自己一边打量着这周围的所有景色，不得不这样想。本来是不会来北京的吧，有颇多的缘由让我最后来到了这里。

　　足够宽阔的主干道，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看起来不赖的天气，和毫无生气的街景。这很不招人喜欢，这个没有商铺与行人的街道很不招人喜欢。北京开始蔓延出一种呆板的味道，尽管我是个没什么生气的人，却喜欢住在足够生气又宁静的地方。要么是人的活力要么是生物的活力。这里什么也没有。不知道三弟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困，也没有什么对话。我自顾自地看着这个街道。

　　地铁上，Nof来问要什么样的早餐和午饭，于是随便要了些什么。这时候我确切的认为三弟没有睡醒了。大概是晚上被逼仄到了墙角的缘故，不得不有一些惭愧的心理。

二

　　北京给人的印象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暴晒和稀疏的树荫。颐和园和圆明园，早有耳闻却到现在才得一见，想想也算是孤陋寡闻。北京这边的建筑大多在门前有一些蓝绿色的下垂一样的结构，或许是汉族的东西，不过确实是这边才见到的装饰物。颐和园公园大抵是傍着湖，但很难感觉到凉爽，只是偶尔有从湖里面吹过来一些风。

　　游人到处都是，既感受不到惬意又感受不到繁盛，但凡遇到一个亭台庙宇，里面大多挤满了人，连瞥一眼牌匾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快速离场。颐和园里放置的拱桥却挺有趣，尤其是那种拱得特别高的。游人匆匆地从上面走过去，偶有几个停下来拍照的游客，不过桥大多是清净的。不过桥被太阳晒着，有些热。

　　另一处有趣的是石舫，意义不明的独特建筑，卧在湖的一个角落里。建筑上有一些纹饰，或许此前有一些笙歌宴请在上面举行。应该有一些解说或者什么牌子说明这个古怪建筑的用处，但如同湖中游鱼一样繁密的人群让人没有仔细考察的兴致。

三

　　写下这段事情的时间距离实际在这个湖边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周了，在湖边具体聊了一些什么已经模糊了起来。只记得在一个石头的迷宫里，在一个死路中，我突然想着想要用两只手撑上去，然后左手的扭伤突然警告了一下我，于是放弃了。我为什么要往上爬呢。

　　湖中间有一些大船，更多的是手摇船。上面坐着不等的人数，在湖中间游动。或者是一些多人的自行车，在陆地上走动。上一次驾驶这样的交通工具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或许保留着一些表面的兴趣，但实际坐上去怕又会说是索然无味。这样想着的时候，从林子里窜出来一种尾巴很长身材很匀称的鸟，它突然出现然后从这个枝头跳到那个枝头，就飞走了。

　　人大概不会停止去羡慕那只鸟，尽管已经不再羡慕在湖里面滑动的船或者在地面上行进得又快速又稳定的自行车，却不能摆脱对那只鸟的羡慕。鸟作为符号应该具有永恒的魅力。这条步道上存在着稀稀疏疏的遗迹，一些台子，或者一些柱子，除了一些简介用的牌子在解释这些场景，它们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四

　　北京的胡同稍稍挽回了一些好感，一片低矮的但层楼高的房屋，坐落在北京的中央显得一点都不突兀。或许这是国际气象的都市为了展现自己的传统文化所必须的东西，就如同上海外滩附近的那些老房子一样。晚饭的饭馆藏在一家很角落的地方，也是没有招牌的。不太知道第一家发现这家店的顾客的经历，但这样的好奇只维持到了我离开这家饭馆的时候。

　　我们正寻找着这家店的时候，在一些店铺的老大爷看见我们兜兜转转，就主动问起了我们是不是来吃饭的，并好心地给我们指了一条路。很有趣的开头，却很难说这里有什么特别有特色的食物。大概随意地吃了一些。出门的时候，门口没有坐着老大爷。Nof和三弟显然是想找一家酒吧，于是在胡同间走来走去。后面不小心又绕回来的时候，正在饭馆街对面的大爷可能听见了声响，就出来问是不是吃饭的。

　　这时候我想起来了，这一位大爷我刚才在那家饭馆中见到过，也不像是食客。这样子我大概懂了，这家店不具有招牌，只是用它没有招牌这个事实和它门前的老大爷构成了这家店的招牌。我最初觉得奇妙的体验是设计好的，是噱头的一部分。这样我顿时失了好感，这不是现代生活中的雅趣，而是营造出来的风味。大概就是这样营造出来的风味为一些食客所喜欢把。我是不介意刻意的，但若刻意了又故意隐藏起来，并将之作为乐趣，就不得不招致反感。

五

　　之前或许有一些进酒吧的机会，但大多都被我用一些有的无的借口逃掉了。后面渐渐地也会去提供午饭晚饭正餐的酒吧吃上几顿饭，但正经地抱着以喝酒的目的去酒吧，这确实是第一次，并且似乎不存在什么可以回避的理由。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嘈杂的气息，坐了不少不多的人。招牌上写着复杂又浮夸的酒名，并标注着一些酒精度等等的符号，填满了吧台的整面墙。看不出来专业还是不专业，只是有些稀奇。这些古怪名字对应的味道我也没有概念。

　　三弟和Nof简单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在这家店呆着就留在了这里。我点了杯苏打水，这是这家酒吧中唯一的无酒精饮料。大概这个举动的本身就扫了兴，但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大概喝酒就是，对于一个新的味道会加以一些描述和评定，就如同看了一本书或者听了一段音乐，然后会谈及一些相关的事情，最后就发散了开来，聊到了不知道什么方向去。

　　失眠的影响终于还是笼罩上来了一些，我看着我的杯子有一点点疲惫。我握着我的杯子，切实地感受到了我在这个场景中的突兀。我不理解这个场景的功能，它提供的服务和隔壁桌正喧闹地讨论着的话题。这或许是现代的精神，散漫而随意的精神；这种散漫却和我的散漫格格不入。靠着举起我的杯子又放下的动作，我介入了这个场景，但在我将手移开这个被子的时候，我又离开了这个场景。这个场景的一切都倏地远离了起来，与它们相关联的一切都倏地远离了起来。

　　这大概是最未能被理解的雅兴。我喝完了苏打水，那个我能够操作的杯子也被服务生收走了，我支起手肘坐在高桌子上。三弟还是习惯性的会让我试试一些酒精度不高的被他称为“饮料”的东西。抱歉，我还没有办法。后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环境中的噪声陡增了起来，我们搬到了屋外。隔壁桌看起来是一群很懂酒的人，不断地聊着小麦和发酵的故事。在我的同伴们都去卫生间的时候，我把他们的谈话偷听得很清楚。